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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镜到底的电影——俄罗斯方舟

刘丹丹

2018-07-28 15:16:5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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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上镜头最长的电影。

这是电影史上最长的镜头，取景位于圣彼得堡的Hermitage博物馆，包括所有的33个展厅，全程距离超过了2000米。镜头里共出现了2000多名装扮各异的演员，3个交响乐团，各色的历史展品…… 必须说的是，Hermitage 博物馆只给了两天拍摄时间，但布光就用去了26小时，整部电影最后只是在剩余的2个多小时里拍摄完成的！！！

上帝创造世界，让人类从伊甸园、到大洪水涂销罪恶、面对毁灭一切的命运，让一幢包涵万物的方舟，载动幸存的生命漂浮在巨大的希望之海。

如果一个民族、一个国家无法逃避毁灭的命运，方舟该带走什么？俄国大导演苏古诺夫的《俄罗斯方舟》（Russian Ark，中译片名「创世纪」）以90分钟一镜到底穿梭冬宫（Winter Palace – Hermitage Museum）的华丽影像给了这个巨大提问一个答案，而这个答案却带出更多的喃喃自语式的提问，直指一个不合时宜的追寻——美。

唯有历经磨难的坚毅民族，才能思索如此深沉忧心的大哉问，俄罗斯的精深文化从沼泽建立起来，哪里是西方自傲的共和或民主之途？又哪里是俄罗斯民族自傲的政教传统？250年来源源不断浸入的西方精致艺术早已内化成俄罗斯文化的灵魂。

冬宫，这一座「俄罗斯方舟」里的万象包容从何数起？是彼得大帝的阃室？凯萨琳女皇的孔雀宫或开窗逸入大雪纷然的庭院？尼古拉一世的朝廷威仪或居家亲暱？御林军华丽威武的干戈阵仗，还是女童欢笑舞过历代帝后肖像长廊的仙子身影？

我们随着古斯汀侯爵(Marquis e Custine,1790-1857, 着有《La Russie en 1839》) 归来的魂魄穿梭密道、回梯，九转曲折地经过剧院，熟门熟路地侧身窄厅，一转身豁然开朗，长廊展开，连职业导游也未曾知晓的惊喜。我们亦步亦趋地，聆听这位法国贵族旅行作家说起他自己也惊讶的俄语，嘲弄那意大利厅的红艳华丽却难掩欠缺大师之作的尴尬、拉斐尔长廊的细致却不符俄罗斯民族性的学步之讥、对卡诺瓦(Canova)长廊唯美极致的偏执，一如拿破仑。他放着达文西、米开朗基罗与拉斐尔镇馆之宝于隔墙，更与盲眼女士鉴赏鲁本斯与凡戴克，却慧眼独具的在林布兰长廊里放慢步子，吟咏留连，回味曾经漫游无人宫殿的回忆。

在俄罗斯游记中曾经嘲笑沙皇的这位旅行作家，终究在群臣列班中再一次见过沙皇，仍难逃不受欢迎的待遇。转身进入国宴厅，窥见法国塞弗尔(Sèvres)名瓷，推开舞蹈大厅，才恍然领悟这巨大的宫殿，漂浮着古老的灵魂，昔日繁华的乐音未曾休止，三千人翩然起舞，一对对、一双双恰如方舟上艷丽的灵物，那多余的舞伴、始终尾随侯爵的窥伺者，盲眼的赏画仕女、忧心忡忡的老博物馆家、不知过往的爱艺青年，终究都将融入曲终人散的时间之流，而侯爵眼见华丽消逝，不忍离去的沉默、导演Farewell Europe的感伤，彷彿喟叹巨大之美的命运，仍将漂浮于洪荒未知，汪洋世界，神秘浩大。